2008年12月26日09:07 　 新聞晨報　 薛涌　 旅美學者

        12月23日，世界最大的零售商沃爾瑪終于向美國的討薪小時工投降，達成了3.5億美元之巨的賠償協議，以了結討薪者在42個州提出的63項訴訟。

      沃爾瑪在美國就雇有140萬名員工，以低價優質的服務長期主宰著零售業。沃爾瑪之所以能維持其低價，主要在于其減低費用的技巧。首先，這是個高度全球化的跨國企業。前幾年有報道這樣寫道：沃爾瑪是如此依賴廉價的“中國制造”，乃至中國GDP的1%都擺在沃爾瑪的貨架上。在美國國內，沃爾瑪盡量不雇全職員工，而是大量使用小時工，省下了各種福利開支。這也使沃爾瑪在美國成為眾矢之的。工會組織譴責沃爾瑪阻撓其員工組織工會，違犯基本的勞動條例。還有各種左翼人士攻擊它通過雇傭小時工而逃避全職工人的醫療保險費用，把負擔轉嫁給地方政府，要求對其罰款等等。

      最近的官司，是沃爾瑪近幾年最大的麻煩。沃爾瑪以低價為王牌，節省開支也就成為其企業文化的主流。沃爾瑪的總裁下去檢查連鎖店的運營，居然要和隨行人員合住60幾美元一天的旅館房間。在基層，一些管理人員則走火入魔，為了削減費用而欺負小時工。比如，各州對企業員工的休息時間、午飯時間都有嚴格的法律規定，但沃爾瑪的一些基層經理在這些時間內還給小時工派活。最惡劣者，是一些經理讓小時工在規定的時間外多干，甚至把多干的時間從小時工的時間卡中去掉。這些小時工為了保住自己的工作，敢怒不敢言。一位小時工對記者說：“我上中學時媽媽不停地對我說：‘你要是不好好學習，將來就只能去沃爾瑪工作。’我當時不聽，現在果然落到這步田地！”沃爾瑪的聲譽由此可窺一斑。我認識的美國人中，甚至有因不滿其對待員工的方式而不去沃爾瑪買東西的。

      這種事情一多，就制造了討薪大軍，成為法律甚至政治問題。那些討薪工人雖然無錢無勢，但“屠宰”大企業乃是律師們的基本生計，有的是人愿意效勞。更不用說地方的檢察官都是民選的，自然也責無旁貸地為這些弱勢階層申冤。當然，這種案子的最后判決，大多是在由普通百姓組成的陪審員手中。加州法庭的陪審員就于2005年判決沃爾瑪為其在該州職工的誤餐而賠償1.72億美元；2006年，賓夕法尼亞州的陪審員又在當地法庭判決沃爾瑪為其在該州員工的超時工作而支付7800萬美元。最近還有一個指控沃爾瑪性歧視的訴訟，要價幾十億。兩周前，沃爾瑪則剛剛以將近5500多萬美元了結了明尼蘇達州10萬名小時工的一場訴訟。

      如今經濟不景氣，大家手頭緊，零售商首當其沖。這些訴訟，自然更是雪上加霜。更何況，奧巴馬即將上臺，并信誓旦旦地要將解決小時工受剝削作為重點問題解決。所以，沃爾瑪希望在新總統上臺之前洗清自己，所謂“繳槍不殺”。

      面臨經濟危機，是應該首先改善企業的經營環境，還是要保證勞動者的基本權利？如果不能兩全、甚至兩者發生沖突時，應該如何處置？從沃爾瑪被迫對討薪者投降一事，或許能得到些啟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