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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企業破產需要支付社會成本，企業越大支付的成本就越高。觀察汽車產業巨頭通用汽車的破產重組案，如何減少社會成本是值得重視的觀察視角。

    破產有幾大社會成本，一是保障失業勞工的利益，二是順利清理債權債務關系，三是解決公司產品與品牌等方面的后遺癥。

    美國的破產保護是減少社會成本的關鍵，此法旨在通過重組挽救企業，避免社會支付最大的代價。否則，每個企業的破產清算，都將向社會扔下一枚炸彈。通用公司按照美國《破產法》第十一章申請破產保護，而不是按照第七章直接破產清算，就是為了扔掉包袱，盡快復蘇，在法律的護翼下實現重組。

    破產保護是個還有復蘇希望的企業實現鳳凰涅槃的過程，企業在特定的時間內(通常為120天)出售資產、保留優質資產，實施產業調整，以期度過危機。破產保護既能保證通用照常運營，其股票和債券可以繼續交易，而原有的債權債務關系還能保持不變。相比其他破產方式而言，破產保護提供了債權人與投資者和債務方博弈的權益，還能讓利益相關者為公司的生存、復蘇作出理性妥協。

    資產重組是減少成本的重要環節。在通用的債務重組過程中，美國納稅人出資500億美元獲得60%的股權，成為通用的控股股東，而包括共同基金和上千名個人投資者在內的通用債券持有人將債權換股權，以入股新通用公司的方式，抵消目前通用公司約270億美元的債務。這減少了社會震蕩的范圍，阻止負面影響傳遞到債券與股權市場。

    股權成為保障員工利益的最后手段，工會獲得公司17.5%的股權，這樣工會必須提高企業的效率、增加產品的銷量，使手中的股權增值。倒推回去，如果不實行破產保護，而實行破產清算，失業的人數將成倍增長，所有雇員都將失去工作，他們得到的作為最后保障的股權也將毫無意義。

    通用破產造成的失業打擊是可怕的。通用作為美國中西部多個州的支柱產業，直接雇工約9萬人。根據美國汽車研究中心的統計，通用申請破產保護將額外導致相關產業鏈上130萬人失業，可能將美國失業率推高一個百分點。同時，對其他國家的就業也沖擊巨大。為此，各國政府都在消化通用失業沖擊波，忙于保護本國的通用子公司，尋找重組方，防止沖擊波擴大。

    不可否認，此次通用破產重組帶有濃厚的“行政色彩”，政府介入與債券持有者談判，保護時間極短，政府試圖以快刀斬亂麻的方式，趁通用優質資產尚存時，解決棘手的通用危機。美國歷史上申請破產保護的企業中，70%的企業在半年后難免清盤的命運，但通用以國有化與破產保護雙層防護墊，避免(最起碼是推遲)了大限的到來。

    大到不能倒的企業只有通過破產保護、重組后找到新的市場，各利益主體才能得到保護。這也提醒我們，不能倒的低效企業越多，社會經濟也就越不安全。我國《破產法》中，還缺少完善細致的破產保護程序，甚至申請破產企業案例也不多。我國大型企業的重組基本由政府直接介入，表面上減少了社會成本，事實上以低效企業擠壓了其他企業的生存空間，導致整體社會重組成本提高。推行中國的破產保護法，是企業以市場化的方式退出市場的好辦法。

    (原載6月3日《新京報》，作者葉檀)